郭汝愚: 艺术,要有未知期待才好 ʱ䣺2016-12-27 09:59:06 | Դ成都商报 | Ķ1825   《写意荷花》33×133cm   郭汝愚   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四川省诗书画院专业画师,前创作研究室主任,成都艺术学院副院长、教授。   现任四川省花鸟画会副会长,二酉山房艺术院院长,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帕摩拉分校、美国加利福尼亚工商大学客座教授。   “做数件可流传趣事消磨岁月,会几个有见识高人论说古今。”著名画家郭汝愚背手站在自己工作室院子里的老牌坊前,若有所思。这老牌坊是他二十年前花几十万从安徽整体买回成都组装的,他嫌牌坊上嵌的书法楹联不好看,自己作了一联,写好,找刻工刻好镶上,端端正正横批:祥开百世。   郭汝愚是旧派人,窗竹摇影、野泉滴砚的少年光景挥之不去。电脑键盘敲打文字、读图画梦的时代来了,他心中向往的还是青帘沽酒、红日赏花的幽情。75岁的他在镜头前说自己还不算太老,“有些尝试不做,一辈子都后悔”。   这个温和儒雅的老者,竟也有《山海经》做最初启蒙、年少为艺打架、迫于生活压力卖画的传奇经历。15年前更将中国画从纸面画到了瓷面——从蜀绣图案设计的工艺美术出身,到如今画艺蜚声海外,从印刷古籍善本“二酉山房”的家族血脉,到古玩收藏一路相随的执念,郭汝愚长达60年的翰墨际会,推动他的艺境步步向前。“艺术嘛,就是要有一股未知的期待才好。”      玩物  而不丧志   郭汝愚去年1月在岁月艺术馆举办“水墨探春·郭汝愚新作展”,在景德镇创作的瓷器画备受业界追捧,绘画作品“都市丽人”系列也引发藏家高度关注。   从纸面到瓷面,郭汝愚态度鲜明:谁说中国画一定要画在纸上?在瓷器上画的就不是中国画?“艺术是共通的。我过去喜欢逛古玩市场,看到喜欢的就买一点,收藏了一些东西。它们身上凝聚了很强的中国文化感染力。其中,我对古瓷特别喜欢。价格不贵,但艺术性非常强,赏玩中对我的绘画帮助挺大。过去有种说法叫‘玩物丧志’,我的同道认为我‘玩物而不丧志’。”   2000年初,一位景德镇的学生,邀约郭汝愚到瓷都采访创作。一落地,眼见那里的瓷器画不怎么好,一方面出于教学生,一方面自己也想试一下,他便开始接触。和在纸上作画感觉完全不同,瓷面给了郭汝愚截然不同的画面表现力,手绘、掌擦、笔画、纸涂……一种崭新的肌理效果和透明感应运而生。采访时他指着几件非卖品介绍,这栩栩如生的鸟翅,色彩粉嫩的花卉,是纸面衬不出的心水火花。经过窑温淬炼,泥胎一脱旧梦,出来一副崭新骨色!   郭汝愚的学生拿着刚出炉的别致瓷器卖了好价,这更激起师生的创作信心。历经多年创作,郭汝愚绘制瓷器画有了很多心得,泥胎上的画面要通过油彩来表现,更趋近于油画的表现力,异常丰富。“它会给你期待感,烧出来的颜色与你想象的有出入。如果再加上颜色的调配,就更无法预估成品的色彩。青花也是这样,画的时候是泥灰色,但烧出来就成了蓝色。如果掌握不好,烧出来可能会很淡。”个中火候,全靠心手协应的实际经验。   瓷器画如何规避旁人眼中的“工艺”印象?“我现在在瓷上的创作,还是应该叫国画,只说在瓷上,载体不同了而已。”郭汝愚说,“艺术是相辅相成的,我画瓷器的出发点,是想玩,玩出纸上不能办到的效果。我每年去景德镇画瓷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这对一个画家来讲没有太大影响。相反,我在瓷器上创作出的效果,会促使我想方设法在纸上表现出来,这就迫使我新一轮求变。”   “艺术,就是要有一股未知的期待才好。难以控制之时,反倒激起了我的兴趣。”任何一种艺术上的冒险,都令郭汝愚感到欣喜。     爱古 但不泥古   在郭汝愚的家也是他的画室里,布置了很多书法。家院门楣上的“嗥庐”和对联,画室门外的四联自作诗,每天仍坚持习练书法的郭汝愚几乎临遍了诸家所长,“字无定准,真草篆隶我都跑完了,但都跑得不深。反倒因为这点,我自己的风格出来了。书法与作画的用笔有共通点,但也有很大的差异。所以我常说,书画同源不同流。”   如今,郭汝愚墨缘六十载。家族记忆从印刷古籍善本的“二酉山房”开始,从小就在家里看前辈印古书,翻到《山海经》,被其中描绘的神怪吸引。初中时,老师看他画的东西奇特,说他有艺术细胞,逐步培养。成绩不错,心心念念读美术的他考上西南师范大学艺术系,结果,中学不给他转档案,艺路受损,郭汝愚转念去考成都工艺美术学校。照样考上,学校仍旧不转档案。郭汝愚气得跟学校所在地的镇长打起来了,后经一位领导出面调解,才终于如愿以偿。   郭汝愚的画作进入市场较早,早年在北京荣宝斋积累了不少名声。手上有余钱的他终于可以收藏自己一直珍视的古旧字画、瓷器古玩。上世纪80年代初他收得一本册页,内容是清乾隆帝八十寿辰时,臣子为其祝寿而作,至今珍藏。还有一则4米多长的元代画家钱选手卷,只可惜1983年,喜尝新奇事物的他竟拿去换回一台新加坡双卡录音器。郭汝愚爱瓷,则能从他满柜子的瓷器收藏可见一斑。   爱古但不泥古,赏古而不被古所累,这是智慧。“我记得我小时候,母亲喜欢看戏,坐个好位置不容易。我有个在警察局的亲戚,经常带我去剧院看戏,带茶座的那种。60年代,四大名旦之一的荀慧生来成都演出,一家人花了好多力气买票——戏里倩影柔骨,听多了,曲牌如数家珍,听久了,索性娶得手捧梅花奖的夫人……人与艺,纸与瓷,画与字,云从阁的古风新雨,层层叠叠在年月里泛出光华,但使两心相照,无灯无月何妨。”     变化  是唯一的不变   郭汝愚的作品阶段性很强,每个时期思考的内容不同,他的画风也有相应改变。“作为画家,永远都一个样子,我并不提倡。我觉得艺术要跟着你的阅历和年龄增长,见解和表现上都要随之变化。在我的作品中,变化是唯一的不变。”郭汝愚说,“哪怕付出再多代价,我都想弄点儿花样儿出来。”   郭汝愚曾认为自己一度在创作中过于守旧,于是从上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逐渐寻求变化。1993年,文化部为他筹备欧洲巡展,展出作品的内容和表现技法比较前卫,类似于现在的综合材料。为了那批作品,他特地到夹江定做了一种彩色纸,厚实、能揉,受色能力强。画面展示效果令欧洲观众惊讶,“中国文化的厚实,让我意识到应该下大工夫去研究。后来我又把这种风格放下来,画一些传统的作品。”再后来,郭汝愚又想把比较传统的笔法与较前卫的色彩相结合。“中国很崇尚水墨画,表现力很强。我认为再好的东西也不能一成不变,中国水墨画在色彩上属于弱项,只有在壁画上色彩用得好。我们需要在自己的艺术上增添成分。所以,我在写意画上大量地使用了色彩,比如紫色、群青、青莲等这些国画上很少用的品种。”   当然,纯从颜色上突破也要出问题。近几年,郭汝愚又把过去的重彩画拾了起来。新作跟之前的又有不同,如果说之前的作品带着装饰意味,现在则更多是在通过画面讲故事。去年岁月艺术馆举办的一次人物画邀请展上,自认属于人物画“票友”的郭汝愚,拿了三四十幅重彩画参展,反响不错。   艺术圈以花鸟画家定义郭汝愚,“我画人物画,属于爱好。专科是有道理的,但把人限制太偏也不好。”一些业内人士看到他的人物画,认为画得率真、放达,这来源于他画写意花鸟,特别讲究笔墨,把这个特质用到山水或人物画上,自然就会有很多新颖的突破。   “中国画说到底就是个笔墨问题。为什么现在许多人对学院派不满意了?因为他们对‘形’的约束很重,失掉了笔墨趣味,情趣差了。我的观点是,画画,笔墨占先,形象占后,形象只是笔墨的载体。谈笔墨虽说还是一个比较‘玄’的概念,要到了那个层级才能领会。有句话说,60岁前不谈笔墨,说明笔墨的领悟需要人生阅历。60岁后还能往前走的人,就是好画家。”郭汝愚说。   “在我的作品中,变化是唯一的不变。哪怕付出再多代价,我都想弄点儿花样儿出来。”   成都商报记者 谢礼恒   摄影记者 刘海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