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力量的追寻——萧也访谈

稿源：《新视觉》杂志 柳莹
（编者按）
萧也是最近突现于画坛的一位艺术家，他的突如其来的状态，犹如一个久居原始森林中的人，带着我们久已不见的原始气息，怪异、土气、狂野、充满神秘和张力，他的作品的意境就像一个原始人进入无边无际的时空世界、光怪陆离的滚滚红尘的状态，新奇、惊喜、不适、困惑、压抑、思索、想像和挣扎。他以超现实的表现主义手法带给我们一个神秘的梦幻世界。
萧也属于那种深沉思考、想像和表现的艺术家，属于那种纠缠于“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等问题的人，正是因为这种深沉的困惑、思考和追问，构成了他的精神世界和艺术境界。他的作品有着强烈的感染力和震撼力，在欣赏的过程中，你可能会被作品中的形象抓住、缠住，不由自主地陷入深沉的思索、想像、梦幻，甚至是永恒的困惑。
一、新视觉：您对古代乃至宇宙神秘力量的追寻构成了作品独特的魅力，可以分享您的关注点吗？
萧也：探寻宇宙神秘力量，感悟宇宙无穷奥妙，是我们人类永恒的追求，是所有学科的终极目标。不管是哲学、科学、宗教还是艺术，所了解追求的其实都是同一个东西，只不过各自的表达方式和术语称谓不同而已。当你面对被科学探索所发现的越来越广大无垠的宇宙时空时，当你一个人站在茫茫夜空之下、仰视苍穹并不断想像追问时，你的灵魂会升腾、会困惑、会恐惧、会惊喜、会超脱。在艺术家的感觉里宇宙中的所有事物都是有生命的，都是很奇妙的，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物质粒子，在艺术家的想像和直觉里也是像幽灵一样在生活着。所谓艺术，就是用形象来表达这种直觉，艺术是一种用有限的形象来激发欣赏者无穷想像的状态。艺术作品是欣赏者想像的起点，正好像我们想像感觉宇宙时空的广大无垠时从某一个局部的起点开始想像一样。我目前的艺术表现关注点是：探寻一种形式来表达我最感兴趣的关于宇宙时空及人在感悟宇宙时空过程中的各种精神状态，用艺术的形式去表达人对宇宙神秘性的感悟和关爱。
二、新视觉：您1988年进修的是国画专业，是什么原因使您对雕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坚持做到现在呢？
萧也：从北京进修回来后，因为当时感觉搞艺术没有一个好的气候，没有勇气像有些目前非常走红的艺术家一样留在圆明圆当自由艺术家，也没有在自己的家乡坚持搞创作，而是下海去了深圳，弄了一家装饰公司，因为当时公司的业务主要是做雕塑工程，就必须去了解雕塑，并自己亲自动手参与制作雕塑作品，从此爱上了雕塑，且兴趣越来越浓，一发而不可止。
三、新视觉：其二者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吗？
萧也：雕塑和国画，从造型的角度看，可以把它们很好地融合起来的，国画不一定只是用线造型，可将雕塑中的体面感觉弄的国画中去，同样，雕塑也不一定只是古希腊的那种感觉，可把中国画中的一些表现手法如大写意的造型法融合进去。你可感觉到我的雕塑的视觉感受就有点写意的味道，我的雕塑可称为意象雕塑，所谓意象雕塑，就是注重整体的气象，动势、大的形体塑造，舍弃一些细部雕琢。这些感觉都是中国画中写意技法的一些特征。
四、新视觉：您的作品中有很多古代图腾的表现和非洲木刻的痕迹，这些表达方式上的选择与您的人生观和艺术观有什么关联吗？
萧也：古代图腾、非州木雕、南美州雕塑及印第安人的纹身艺术，是所有视觉艺术中最神秘、最直觉、最有视觉震撼力的作品，当你站在广阔无垠的时空背景下仰视南美州那些硕大的人像雕塑时，你的心灵会震撼、会不由自主地被作品形象的精神状态和气氛所感染，你会随着他们去想像、去遨游、去和上帝约会。古代艺术家把他们对宇宙时空的直觉、想象，甚至是幻想浓缩成一个个艺术形象。由于当时的人类正处在一个感性特别是直觉最发达的状态，所以他们的艺术形象具有强烈的直觉性、整体性和神秘感。这些艺术表现手法及创造的艺术境界正好和我所追求、喜欢的状态相合，我把这些最有原始直觉性的东西融合到我的造型中，继续演绎，将我们这代人的时空感悟和古人的某些类似的方面融合起来，去表现人类对宇宙神秘性的无穷幻想、永恒的困惑和关爱。
五、新视觉：您作品系列的题目如《新呐喊系列》《苍殇，情殇》《走出滚滚红尘的人》都给人以超现实的意味，我们很想了解您个人独特的经历对您艺术道路的影响。
萧也：我出身于一个在我们当地曾经很有影响的大地主家庭。这个家庭背景在我童年的时候成了一个严重的精神阴影。从小就被看成异类，坏人的后代，甚至是不应该有生存权利的人。后来再加上父母离异，亲眼目睹和身切领受了人与人之间的无知、无情、冷漠、欺凌、残忍和荒诞。我的心理结构、人生观、社会观就是由这些原素凝结而成的。我是一个悲观论者，是一种孤独、压抑的心理状态。这方方面面的因素成了我后来艺术活动中喜欢表现孤独感、幻觉和神秘状态，超现实境界的源泉。目前这一系列作品就是由这一源泉流出来的一条小溪。
六、新视觉：您对当代社会和当代艺术是怎样理解的呢？
萧也：当代艺术是对当代社会的一种反映，如果说当代艺术中所表现出来的某些特点，如荒诞、非理性、无主题、冷漠、困惑、乱哄哄等状态是以前的艺术表现中没有过的，这种种感觉正好是我们这个时代生活的一种状态，是真实写照。不过艺术不一定总是去盯着社会的消极面，不要过多地去做政治道德方面的评判，道德评判有其它的学科在做。艺术应该更多地追求审美的功能，更多地去表现世界中的美或者在现实之外虚构一个我们梦想中的境界来激发我们的生命激情和生活热情。目前当代艺术中的问题是：真正有创造性的艺术家很少，很多人没有自己的艺术思想和审美价值观，被艺术市场弄得晕头转向，不少人都是跟着瞎起哄，莫明其妙地跟着走红的艺术家跑，跟着钞票跑，更有甚者、某些艺术人理解成没有任何限制地乱搞就是当代艺术，这就很可怕了。我个人认为，艺术创作还是要有感而发，首先要自己感动，连你自己都不感动，怎么能感动别人呢？我觉得当代艺术应该是以我们当代人的观念为基石，融合古今中外所有积极的、有价值的、能导引人的灵魂，精神升华的东西，建成一座梦想中的艺术大厦，以激发当代人的生命激情和生活热情。
七、新视觉：实验雕塑中对人的变形和拼贴的表现想表达的是什么呢？
萧也：实验雕塑主要是想表现两个方面的探求：一是将绘画中的平面类的造型融合到雕塑的立体造型中来，丰富雕塑的视觉感受。二是把立体的雕塑形象用电脑进行拼接和平面化处理，使单一的视觉感受丰富化，境界更大，使作品产生强烈的气势和视觉震撼。
八、新视觉：《人之梦》系列作品是基于怎样的想法呢？每个系列作品之间是有连贯意义的吗？
萧也：“人之梦”是一个含义非常宽泛的称谓，几乎涵盖了人的生活的方方面面。不过我目前的《人之梦》系列主要是追求一种梦幻表现，重点展现人在宇宙时空中，在滚滚红尘中的迷恋、痛苦、困惑、惊喜和荒诞，同时也想表现宇宙时空的神秘感。各个画面或者说作品与作品之间的意义构想基本上是按照上述想法展开的，也就是说所有的作品都是统一在一个大的主题之中的。宇宙时空、天上人间都是人之梦。
走出孤独之梦——萧也访谈稿源：艺术先锋网蓝英启访者前言
萧也应该算是当今艺术圈中的一个怪人，他的怪异不是像某些艺术家那样在行为和外貌上弄得惊世骇俗和奇模怪样、大喊大叫、甚至是歇斯底里地炒做自己，以引起媒体的注意。正好相反，二十多年来，以一个孤独的隐者的状态，闭门造车，虽已积累了大小几百件的作品，却从未拿出来与大众见面，从不参展，很少上各种媒体，到现在连地方美协的会员都不是，在目前的疯狂炒做的艺术圈里，这种人真的应该算是一个异人了。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孤独的状态，成就了他的作品的强烈的个人境界。但愿他从此走出孤独，回到滚滚红尘。
艺术先锋网蓝英启（以下简称蓝）与艺术家萧也（以下简称萧）的对话。
一、蓝：请您介绍一下您简要的个人背景、开始创作的背景、至今的状况、在创作中所遇到的一些抉择或印象深刻的事或者人。
萧：我出身于一个在我们当地很有影响的大地主家庭，出生和成长的年月正好碰上史无前例的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在当时那种唯成份论、以家庭出身来划分好人与坏人、革命与反革命的年代里，我的家庭背景成了我成长过程中的一个严重的精神阴影。从小被看成异类、坏人的后代，再加上后来父母的离异，从小就亲眼目睹、深切地体验了人与人之间的无知、无情、残忍和荒诞，这些生活感受和记忆可能较大地影响了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以及对诸如人性、情感、善、恶等关于人的一些方面的认识和理解。这些认识和理解甚至可能延伸到我的创作之中，我的生活经历，我的人生感悟和认识自然地流露和表达在我的作品之中。
在我前一段的学习和创作过程中，有一个人对我的影响最大，就是范曾先生，范先生在教学理念、教学方法上与其他的老师不太一样，除了技法的传授外，他更加注重和强调艺术理论修养在创作中的意义和作用。他在授课过程中，讲得次数最多、最强调的一句话就是：“一个艺术家一定要有自己的理路。”意思就是你的作品要想有意境，就必须有自己的独到的生活体验和感悟及独到的理论修养和创作思路，他私下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可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一个从来不去思考宇宙是什么的人的心灵境界是高不到哪里去的。”受这句话的启发，我后来看了大量哲学方面的、艺术理论方面的以及表面看来与艺术风马牛不相及的方方面面的书籍，这些东西肯定对我现在的创作思维起了很大作用的。
二、蓝：请介绍您各系列作品创作的思考、系列名称、希望表达及呈现的内容或原始出发点、您最中意的系列或作品，您的创作及为人、创作准则、原则。
萧：我目前的作品系列统称为“人之梦”，之所以用“人之梦”做作品的标题，是因为这个标题可以涵盖人的生活的方方面面，可以说天上人间，世界中的万事万物都可成为人之梦的对象。不过我现在的这一系列的作品，更多地表现了我个人的一个孤独的梦者的意象，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人之梦”系列还将演绎下去，不过往后的舞台和境界可能会更大、思路会更宽广。
三、蓝：您创作作品的时候，最喜欢用什么方式找寻灵感？
萧：我喜欢静坐，每晚十一点后打坐二小时，在这种极静的状态里产生一些平常生活中无法体验到的境界，有时会沉现一些你意想不到的境象，打坐后就把这些体验和境象记在日记里，暂时画不出来的就用语言描述那种体验的状态。你应该很容易感觉到我的作品的境象就是一种强烈的静味。有时我的灵感也会产生于午夜梦醒时以及彻夜难眠时。
四、蓝：在创作的过程中，过去与近期的作品有哪些差异化。您的创作更加趋向语言的探索还是内容的探索？
萧：在一个作品里，内容和形式是相互依存的，是一体的，不能说谁决定谁，有时二者是可以相互转化的。特别是那种无主题艺术，如抽象绘画，你就不能说内容决定形式，有时反而是形式引起内容的联想，因为我们在欣赏想象的过程中，因为画中没有具象的形象，我们只能以抽象的点、线、色彩、形状等因素出发去联想，由画面的形式感觉去联想内在的境象，这境象就是内容。按照这一认识和理解，我的创作可能更多地注重形式方面的探索。至于说早期与近期作品之间的差异，这是肯定有的，作品是艺术家自身的生活感悟、体验的一种表达，人的感悟和体验也是一个变化、深化的过程，随着体验、感悟的深化，作品的境界也会有所变化的。
五、蓝：您个人眼中或理解的先锋或当代艺术是怎样的？您的作品创作周期一般有多长时间？
萧：我理解的当代艺术（或先锋艺术）是一种思维方式，一种精神状态，不是一个时空概念。不能说我们现在的人搞的艺术都是当代艺术，每个人不一定都活在现在，有些人身在现在，但心在遥远的古代或者未来时空。如果你站在一个高出众人三千公尺的高度，综合当今世界的一些探索，发现成果，以全新的视角、思维方式去思考、感悟人与人、人与世界的关系，把这种新的感悟转化成艺术表现，你的作品才是当代艺术。
我的创作过程和状态可能有点怪异，喜欢同时弄几个作品，常常是这个作品才开始，又突发奇想去弄另一个作品，有时候一个作品弄了不到一半感觉，就停下放在一边，过半年后回来再看，这个作品可以继续弄的接着弄，感觉不对的就毫不留情的淘汰了。所以说不清一个作品产生的周期。
六、蓝：您日常喜欢通过什么渠道获取信息（如报刊、电视、互联网、朋友相互交流、定期出行）。
萧：你所列出的种种渠道都有，不过更多的还是互联网，当今世界没有哪种媒体能与互联网相比的。
七、蓝：您个人有哪些休闲喜好？
萧：与很多人比，我应该算是一个全面发展的人了（笑），除了创作，看各种各样的书籍之外，还特别喜欢音乐。二十五岁前，曾经学了很长时间的音乐专业，二胡拉得也可以，每年还长途旅行两次。
八、蓝：最后请您给我们网站一句寄语，非常感谢！
萧：当艺术先锋不容易，做艺术先锋媒体更不容易，祝愿先锋网能更上一层楼，高出众网站两公尺，做真正的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