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海底“沉宝”保护之困

    不久前，“南海一号”的发掘，引发了全国上下对水下文物的关注。而在刚刚结束的市“两会”上，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同样将眼光投向了泉州市的海底“沉宝”。

    来自海警部门的消息称，从2006年11月至今1年多的时间内，海警二支队已出动巡逻艇13艘次，警力324人次，查获非法打捞海底古瓷器案件5起，截获非法打捞船只11艘和非法打捞人员68名，缴获明末清初古瓷器2200余件，其中不少文物来自泉州。

    由于缺乏专业的打捞技术和文物保护知识，这些非法打捞者不仅破坏了文物，甚至因此把福建的制陶史、航运史、对外交流史生硬地“撕”去了一角，由此导致的损失难以用金钱和数字来衡量。

    可喜的是，国家文物局已决定于近几年内在沿海开展文物普查工作，发掘水下人类活动遗迹，重现久已消失的“海上丝绸之路”。海警等海上行政执法机构也开展专项整治行动，加大对非法“盗捞”的打击力度。

    然而，受资金等条件限制，加上专业水下考古人员稀缺、法律法规尚待完善，对水下文物的保护仍然存在诸多困难，打击非法“盗捞”更是任重道远。为此，我市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呼吁，增加资金投入，加强打击力度，继续发掘泉州沿海古沉船，保护好“海丝”文物，重现泉州作为“海上丝绸之路”始发港的光辉历史。

    海上悄现“盗宝匪兵”

    夜色中，3艘渔船悄悄地停在海面上，打捞瓷器。青花瓷器、青白釉器、釉上彩……一件件海底宝物被不断打捞上来。而在此时，一场针对这些“盗宝匪兵”的海上围剿行动也悄悄展开。

　　发现最大规模有组织“盗捞”

    有船只在惠安净峰镇与湄洲湾盘屿交界附近海域非法打捞古瓷器！当日，海警二支队接到群众举报称。

    两艘快艇迅速赶往指定海域。零时许，官兵们在该海域发现3艘正在打捞瓷器的船只。船上人员发现巡逻艇后，慌忙起锚试图逃窜，不想还是被海警官兵迅速控制，船上22名打捞人员悉数落网。

    经文物管理部门有关专家鉴定，此次被“盗捞”的古瓷器达1061件，主要有青花瓷器、青白釉器和釉上彩等，包括盘子、碗、碟等器皿，器皿直径从5厘米到30厘米不等，烧制工艺熟练，颜色鲜艳，表面图案精美，以写意为主，经初步鉴定，这批瓷器均系明朝末期福建民窑生产。

    这是发生在2006年11月9日凌晨的一起“盗捞”案件，也是福建沿海首次发现的最大规模的一次有组织“盗捞”海底文物案件。

    据负责泉州海域巡逻的海警二支队一大队介绍，从2006年11月至今一年多的时间内，支队已出动巡逻艇13艘次，警力324人次，查获非法打捞海底古瓷器案件5起，截获非法打捞船只11艘和非法打捞人员68名，缴获明末清初古瓷器2200余件，其中不少文物来自泉州。

    据了解，福建海上盗捞文物风起源于“碗礁一号”（2005年在福建省平潭县海域碗礁附近发现的第一艘古代沉船遗址）。当时，“碗礁一号”最早是渔民无意中发现的。后来一些渔民开始有组织有策划地去盗捞水下文物。早期当地航海主管部门曾经发行过一些海图，上面都有一些标识，本来是为了让渔民避让暗礁和古沉船,结果却成了一些不法分子按图索骥“盗捞”文物的“藏宝图”。

    有些渔民加入“盗捞”队伍

    “1999年12月24日，深沪湾沉船点被首次发现。当时，深沪镇华峰村渔民意外发现了铜炮、铁炮及铜锣等金属器物。”晋江市博物馆馆长吴金鹏说，此后，不断有渔民打捞到铜炮、箭镞、铜锣、鼎锅等古代的军事武器和生活物品。“当时，有不少村民从沉船地点拿走了许多文物。后来警方出动了大批人员，才将大部分文物从渔民家中拿回来。”吴金鹏回忆说。

    目前，这些文物已经陈列在晋江市博物馆中。渔民打捞的铜炮系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铸造，巨腹长颈，长0.82米，腹径0.28米，口径0.194米，内贮有铁弹。炮身有对称的两个龙首状耳轴，还刻有铭文35字，详细记载该炮铸造的年月、序号、地点、工匠。后经专家鉴定，该铜炮为国家一级文物，应为郑成功军队指挥舰上所有。

    “在不少渔民眼里，水下文物不属于国家。他们的保护意识不高，极有可能对文物造成二次破坏。”市文物局一位负责人说。

　　为逃避打击挖空心思

    据了解，非法打捞人员大致可分为三种：一种是外地从事文物倒卖的“专业”人员。这些人资金比较雄厚，他们勾结熟悉情况的当地渔民，并出资购置船只等设备，这类人员对沉船的破坏性最大；一种是海底文物海域附近的生意人，他们对文物不甚了解，把打捞海底瓷器看做是低投入、高回报的纯粹生意；还有一种是当地的渔民，参与人数最多，由于没有专业知识和财力支持，他们“收获”最少，但因人数较多却最为惹眼。

    据介绍，非法打捞分子很狡猾，为逃避打击，一些人甚至在部队附近安排“耳目”，只要海警稍有动静，马上一哄而散，等海警返回后再“伺机”进行打捞。为尽快转移打捞上来的瓷器，非法打捞分子通常采取大小船只配合的办法，大船负责打捞作业，小船则专门负责把瓷器运送到岸上。

　　非法打捞危害多

    从上世纪80年代初至今短短20年时间里，古瓷器的价格至少涨了100倍！据介绍，中国古瓷器市场发展迅速，瓷器价格一路飙升，令不法分子利欲熏心，不惜铤而走险，非法打捞水下文物愈演愈烈。

　　盲目打捞文物严重受损

    “非法打捞分子并不知道捞上来的瓷器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到底能值多少钱。”市文物管理部门的有关人士说。

    不法分子这样盲目、简单地打捞，打捞出的古瓷器数量虽然只是我国海底宝库的“冰山一角”，其市场价值远远低于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科学价值，却破坏了文物的原始出水状态，甚至因此把福建的制陶史、航运史、对外交流史等生硬地“撕”去了一角，这种损失是难以用金钱和数字来衡量的。

   “盗捞”用的潜水设备十分简陋，安全性差。

    简单打捞人员安全不保

    不法分子为躲避打击，进行非法盗捞活动都是在晚上10时以后，而且都是在海上风大浪急、人们不易察觉的时间里进行。

    11月份，福建海域的海面温度只有十三四摄氏度，水底温度甚至更低，古沉船区一般暗礁多、水流急，而打捞船只都是不足10吨重的普通木质渔船，潜水设备简单、破旧，连潜水员的供氧设施，也只是靠船上的空气压缩机压缩后，用氧气管直接输送给在十四五米深的海底的潜水员。而这些潜水员虽然都有一定的潜水作业经验，但很少经过正规的专业培训。“当船上的供氧人员看到海警人员后仓皇逃跑，根本无暇顾及水下‘作业’的同伙的安全。”我市文物管理部门的一位专业人士告诉记者。

    合法打捞路漫漫

    据了解，目前对于水下沉船遗址的保护主要有三种方式：整体打捞沉船、抢救性打捞沉船中的可移动文物、完全不惊扰的原址保护。

    “中国水下考古队通过深沪湾压舱石确定了沉船的位置。”吴金鹏说，发现深沪湾有沉船迹象是在1999年，只是沉船打捞涉及技术和资金等，需要上级相关部门确定和政府方面的支持。

　　海底“沉宝”保护难题待解

    面对无边大海，如何保护那些沉在水底的宝贝，成为各级政府部门关注的焦点。

    专业水下考古队员稀缺

    除了非法打捞问题外，水下文物保护面临严峻形势的另一个例证是专业水下考古队员的稀缺。

    1987年，经国务院批准，中国历史博物馆成立了国内惟一的水下考古专业机构——水下考古学研究室，拉开了中国水下考古的帷幕。1989年，全国只有11个水下考古队员，近20年的时间过去了，全国的水下考古队员只有44个，“根本忙不过来”。

    而在泉州，目前尚无水下考古队。据了解，几年前我市曾有几名队员到福州参加培训，但没有独立组队的资格，“这需要国家文物局的批准”。

    与水下考古队员稀缺相比，这些年来潜水已经渐渐成为大众普及的运动，潜水爱好者越来越多，水下个体作业的技术成本在下降，客观上也降低了“盗捞”门槛。

    法律法规待完善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水下文物保护管理条例》（1989年10月20日发布施行）规定，水下文物属于国家所有，国家对其行使管辖权。国家文物局主管水下文物的登记注册、保护管理以及水下文物的考古勘探和发掘活动的审批工作。地方各级文物行政管理部门负责本行政区域水下文物的保护工作，会同文物考古研究机构负责水下文物的确认和价值鉴定工作，对于海域内的水下文物，国家文物局可以指定地方文物行政管理部门代为负责保护管理工作。

    任何单位或个人以任何方式发现水下文物，应当及时报告国家文物局或者地方文物行政管理部门；已打捞出水的，应当及时上缴国家文物局或者地方文物行政管理部门处理。

    但该《条例》仅在第10条给出具体处罚标准，其中罚款一项的数额是“一千元至一万元”。“他们‘盗捞’的一个碗，至少也值几百元，有的甚至上千上万元。”有关人士认为，对非法打捞海底文物的处罚过低，也是海上“盗捞”现象较为突出的原因之一。

    破解之道尚待摸索

    在国家投入不足的情况下，能不能由社会机构对水下文物进行合法打捞？

    据了解，国外有的国家鼓励对水下文物进行就地保护，如允许业余潜水者水下参观等。而在菲律宾，国家就允许国际打捞公司参与打捞本国的水下文物，条件是需要获得该国批准并且签订一定的利益分成协议。但总体上来说，国际上对商业性打捞还是普遍持反对意见。

    重拳打击“盗捞”重现“海丝”之路

    面对疯狂的水下文物打捞热潮，一场打击非法“盗捞”的行动已在泉州市展开。

    “海丝”文物保护规定出台

    泉州已启动申报“丝绸之路”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备选名录程序。目前，与“海上丝绸之路”相关的中国段的文化遗产地，已经完成了陆地文物遗存的保护规划，并且已经有较为完善的保护措施。2004年1月1日起，《福建省“海上丝绸之路：泉州史迹”文化遗产保护管理办法》正式施行。

    保护对象具体为：万寿塔、六胜塔、石湖码头、江口码头（文兴渡、美山渡）、九日山摩崖题刻、真武庙、天后宫、磁灶窑系金交椅山窑址等航海与通商史迹，老君岩造像、开元寺、伊斯兰教圣墓、清净寺、草庵摩尼光佛造像等多元文化史迹，以及德济门遗址、洛阳桥等城市建设史迹。

    对可能属于泉州“海丝”遗产的地下或者水下文物遗存的区域，文物行政管理部门应当依法进行勘察，划定地下或者水下文物遗存的保护区域。

　　首次开展对水下文物全面普查

    2007年7月23日，包括中国内海、内河及内湖的水下文物普查已作为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中的一个专项在全国启动。这是我国首次对水下文物资源进行全国性普查。

    目前，福建、广东、海南、浙江、山东、辽宁等许多省份已展开了沿海水下文物的调查工作。同时，随着大运河保护工程的开展以及南水北调工程的实施，一些沿河省份也开始展开内河水下文物的调查。

    “近期，我们准备与省、国家水下考古队合作，对泉州的水下文物进行一次全面、细致的普查。”

    严厉打击非法打捞

    针对日益猖獗的非法海上打捞活动，公安、文物管理保护部门和其他海上执法部门都身负重任。

    拥有快艇、雷达、GPS卫星定位等先进设备的海警支队将打击海上“盗捞”活动列入专项打击重点对象，坚持“露头就打、遏制态势”的原则，制定切实有效的打击方案，加大重点、敏感海域的巡逻力度，保持严打高压态势，给“盗捞”活动予以重击，并全面加强与公安机关和文物管理保护部门的合作，开展整体联运和协同作战，海陆夹击，严防猛打不法盗捞分子。该支队领导表示，将力争在最短时间内遏制非法打捞活动，不让国家财产落入不法分子手中。此外，泉州边防支队则通过各个派出所向渔民开展水下文物保护知识宣传。

    市政协委员建议——

    继续挖掘泉州沿海古沉船

    近日，“南海一号”的成功发掘引发了泉州文物界的关注。市政协委员、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馆长丁毓玲建议，继续挖掘泉州沿海古沉船，并将海交馆迁到东海，扩大泉州“海丝”影响。

    丁毓玲在《关于将泉州海交馆搬迁到东海新城市行政中心的建议》中指出，泉州历史最突出的特征是海外交通和“海上丝绸之路”历史的辉煌成就，建于1959年的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是这一历史特征的缩影，长期以来一直是推介泉州历史文化的窗口和名片，也是中国惟一传播海洋文化的博物馆，在泉州申报“海上丝绸之路”世界文化遗产项目中，海交馆是不可或缺的展示中心。

    近年来，各沿海城市如上海、宁波、广州都意识到“海上丝绸之路”品牌对于城市历史文化定位的重要意义，因此均努力挖掘其资源并大手笔创建相关博物馆，上海以20亿元的投资创建“中国航海博物馆”，而广东省则轰轰烈烈打捞“南海一号”沉船，准备兴建“中国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

    “如果我们没有足够地重视，没有出台新的举措，泉州作为‘海上丝绸之路’历史文化中心的地位将会因外界影响而动摇，已经努力多年的‘海上丝绸之路’申遗工作也将越来越难。”丁毓玲指出，调整方向、加大力度做好这项工作已是刻不容缓，当务之急是作为泉州“海上丝绸之路”展示中心的海交馆的建设必须有大的突破和提高。

    她建议，将海交馆搬迁到东海，将原来新旧两个馆区整合在一起，并继续挖掘泉州沿海的古代沉船，将海交馆建成中国最大的航海史类博物馆，使之跻身于世界同类博物馆之前列，是扭转目前泉州“海上丝绸之路”项目劣势的重要途径。迁建海交馆的意义还在于，如果海交馆濒海而建，以其独特的建筑风格和鲜明的“海上丝绸之路”主题展现，必将成为泉州湾新城市最突出的标志性建筑，犹如悉尼歌剧院和香港会展中心，不仅是泉州历史文化的象征，而且将成为泉州开展“海上丝绸之路”旅游的龙头。

 来源：泉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