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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蜀中,文人骚客、武士骁将,人才辈出。然德艺双馨者,实乃为大师。
  鲁迅曾在《传播美术意见书》中说过:“美术家固然须有精熟的技工,但尤须有进步的思想与高尚的人格。”
  作为巴蜀画派卓越成就代表人物之一,郭汝愚被誉有“表仪一代,领袖百家”的胸襟与气派。
  郭汝愚,1941生于成都。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四川省诗书画院专职画师、前创作研究室主任,兼任成都艺术学院副院长、教授,美国加利福利亚州立大学帕摩那分校、加州工商大学客座教授,美国夏威夷郡荣誉公民。作品参加过全国工艺美术展、全国美术作品展、法国巴黎国际博览会等国内外大型展览并多次获奖,在多个国家举办过个人画展。在四川和成都的国画界,郭汝愚是圈内公认的实力名家。

“可行,可望,可居,可游”——析郭汝愚先生艺术创作

中国画在世界美术领域中自成体系,独具特色。作为东方绘画的主流,它有工笔与写意之分。早在魏晋时期,工笔画就有了很高的艺术成就,其发展呈现出五彩斑斓、缤纷多姿的局面。作为一个与写意画相对的概念,工笔画昭示着它在中国绘画体系中的独立性,折射出这一画种的创作者与欣赏者的文化心理,以及它赖以存在的美学思想。

2011年11月19日,由四川省委宣传部、四川省文化厅、四川省博物院、四川省美术家协会、四川省诗书画院共同主办的《“艺海留痕”——郭汝愚中国画作品展》在四川省博物院隆重开幕。这次展览展出了中国当代著名花鸟大家郭汝愚先生的200多件作品,其中绝大部分是近年来的新作。观先生的画,或典雅、绮丽、缜密、飘逸、流动、含蓄、豪迈、空灵、妩媚、纯熟、质朴、秀润、古典、微妙,可谓独具魅力,带给我们一个气韵生动的艺术世界,折射出先生儒雅、深厚、内敛、恬淡的人格志趣。

宋人郭若虚云:“六法精论,万古不移。”(《图画见闻志》)所谓“六法”,乃指南齐谢赫提出的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无论是摹写、用笔、构图、色彩,还是表达主体的内在精神,“六法”都对中国绘画产生了深远影响,成为中国画的最高标准。而汝愚先生的创作则很好的体现了这一标准。

无线的中国画只能称为彩墨画或水墨画。中国画特有的笔墨意味使它无论如何发展都会始终关注线条的魅力。先生独特的艺术表现力首先体现在其线条的质感上。他画中的“线”历经锤炼,千变万化,极富张力。手之于笔,如笔之于墨,墨之于纸,艺术家在笔、墨、纸三者之间的对话中淋漓表现,从而开启艺术生命的体验。先生认为,取神得形,以线立形,以形达意,正确处理好三者的关系是把握中国工笔写意精神的关键所在。因此,先生用线的疏密、粗细、曲直、力度、弹性以及虚实变化来表现花卉、翎毛、草虫、走兽、鳞介、山水、人物等的节奏与韵律,题材范围之广,笔墨技巧之精,在当代画家中实不多见。从作品中我们看到了先生的主观之“情”与意象之“形”、表现之“线”的完美结合,我以为,这是中国工笔写意追求的境界。

其次,先生的线条表现出中国画的空间美。在构图方法上,中国画常常采用散点透视法,灵活自由,使得作品的视野更加宽广辽阔。无论崇山峻岭、飞瀑流泉、屋宇庭院、行人小船都巧妙的组织在完整的画面中,错落有致、变化丰富,形成一个全景山水的场面。在先生的山水画中可以以大观小,在花鸟画中可以以小观大,用简略的笔墨描绘丰富的内容,可谓“近浓远淡、近实远虚”,“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清笪重光《画筌》)

“随类赋彩”是绘画史上最早对中国传统色彩观的一种概括,汝愚先生的色彩观则集中体现了中国传统文人的色彩心理,也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在色彩观念上的显现。他可以根据画面的需要、主观意图的需要而改变和创新,诸如将新型的绘画颜料如丙烯、岩彩等不同程度的运用到工笔画中,但依然保持着中国画的精神与文化内涵。古人用墨讲“墨分五彩”,即“运墨而五色具”,汝愚先生自当深谙其理。因此,在视觉上呈现出清新雅丽与色墨交晖。让我们感受到既精谨细微、色泽明丽、雅逸秀润;又骨力雄强、纵横驰骋,神游八极,显示出一代花鸟大家的手笔与胸襟。

先生是一位坚守传统又守正创新的艺术家,将工笔与写意结合,自成一格。当人们在不断探讨工笔画是否丧失了艺术的当代性时,他给我们呈现了一派“形、神、意、趣”皆备的艺术世界。我以为,具有当代性的艺术,需要更多地表现当代人的生活、思想、审美和价值判断,需要赋予现实生活更多的可能性,赋予艺术更广阔的表现空间,引导人们更积极地体验生活,关注人性。它是艺术在发展过程中不断自我变革与自我拯救的一种文化本能。

汝愚先生将两种不同绘画语言相互碰撞,相互融合,在写意中求变,在工笔中创新。用墨色来加强工笔画的厚重感,用流变的线条来强化工笔画的生动意象,用随意的形象来增加写实技法的丰富性。事实上,无论工笔还是写意,在处理形神关系上都要求“神形兼备”,在造型和意境表达上都要求“气韵生动”,这是中国画总体上的美学追求,汝愚先生的创作亦如此。他刻画人物,为人物传神,表现其精神气质;他面对花鸟山水,寓情于景,寓情于物,赋予他们人格化的精神气质,赋予他们活泼的生命与灵气。以实就虚,从实处探脉虚境;或以虚就实,从虚处发微实相。旨趣不同,各臻其妙。

此外,“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古人写诗,追求诗中有画;古人作画,追求画中有诗。先生常常将绘画与诗文、书法、篆刻相互补充,交相辉映。或指明画意、或增加画趣,或抒发观感、或品论画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创造一个富有深厚的精神意味和文化底蕴。

当然更值得一提的是,四川书画源远流长。五代时期后蜀主孟昶在此建立了中国第一个皇家画院,《五代名画补遗》、《图画见闻志》、《益州名画录》载,五代画家以四川和江南为最。而宋时的赵昌、文同、苏轼以文人性情和诗文意趣入画,对后世文人画影响深远。近现代四川画坛更是群星闪耀,张大千、陈子庄、蒋兆和等大师都展现了巴蜀这片神奇土地的独特艺术风格。作为当代巴蜀画派卓越成就的代表人物,汝愚先生承前启后,不断创新,正如他自己所言:“在艺术探索的道路上,我从不给自己设限,也不愿重复自己。”

以视觉为主导的当代文化正深刻地改变着人们的感受力,静止、平面、单一的艺术语言似乎显得越发无力。突破花鸟画的传统式样,打破传统构图的特定时空关系,立体、多元地表现已成为历史的必然。在《“艺海留痕”——郭汝愚中国画作品展》中,我们看到了大家熟知的“芙蓉锦鲤”等经典的工笔花鸟类作品,还看到了一些将西方绘画理念运用到中国画创作中的作品。比如先生根据游历欧美的经历,用线条、水墨、留白等中国传统技法来描绘西方摩登女郎,让人耳目一新。先生不断地突破自我,突破“随类赋彩”,突破“以墨为主、以色为辅”的中国画传统赋色规范,以更跳跃、更夸张的色彩表现当代人的情感体念,真正做到了艺术上的多元化。因此,在我看来,他不仅仅是工笔花鸟画家,更是一位体悟生命的艺术大家;不仅仅是巴蜀的,更是中国的。

先生胸次浩然,令人高山仰止。其作线、墨、色俱佳,勾、染、皴皆妙,“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先生的作品一边展向大自然,一边伸向生生不息的生命,找到了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找到了充盈的精神家园。他用博大的胸怀去容纳百川,俯瞰古典与现代,西方与东方,当然,更展现出自己儒道互补、庄禅相通的人生境界。

术业有专攻 艺海无止境——郭汝愚从艺五十载访谈录

    一走进郭汝愚的工作室,便能感受到一阵书墨清馨:书卷半摊,笔墨未干,未完成的画作在墙上散发着氤氤墨气,摆放在架上的瓷器透射出盈润的光泽。窗外是流火八月,窗内却是一片清凉,安宁。

     出生于书香世家的郭汝愚从小就受到家庭的熏染,写诗作画,样样出众,1961年毕业于成都美术学校后便踏入画坛。经过半个世纪的潜心习画,郭汝愚在中国画花鸟、人物、山水和现代彩墨画上有很深的造诣。他的作品件件有新意、工写兼能,个人风格突出,生活气息浓厚。

     2011年,郭汝愚在四川省博物院举办了"艺海留痕"七十寿辰书画作品展,共展出二百五十多幅作品。在当代个人画展中,如此大规模的作品展,实为罕见。

      

东方绘画:2011年,您举办了"艺海留痕"作品展。回顾您五十载的艺术生涯,你最大的感慨是什么?

郭汝愚:去年的个展,展出了我250多幅作品,是展出作品比较多的一次展览。这些作品中,很大一部分是我的新的作品。我的每一次展览,都会推出许多全新的作品。就像95年的扇面画展,我为其创作了山水、花鸟、人物、工笔、写意、重彩等新作品;去年的展览,我推出了一系列现代女性人物画。写意的当代女性图,至今很少有人画。有人问为什么要画这一系列。因为我时常会到美国讲学,国外人的性格是很开放的,国外的女性在外型上也是很有特征的。另外,作为艺术上的探索,目前用写意笔法画当代女性的这方面的研究有些空白,所以这样的尝试很有意义,于是我就画了这一系列的写意当代女性图。我画的这些女性,每个人都不一样。我认为作为一个搞艺术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朝气,不断创新。人还在,作品已死,那是悲哀的。

 

东方绘画:您的作品中有很多您自己写的诗,有的诗还很长,有的诗已经成了名句,为大家所传颂。您为什么会写诗?

郭汝愚:受家庭环境的影响,我从初中就开始写诗了。我喜欢写诗,但是我又和诗人写诗不一样。我是先画画,再根据画来写诗,每一首诗,都是对作品的解读。这之中又有很多诗已经被人传诵。因为一些历史原因,我们的传统文化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得到很好地继承,尤其是我们的格律诗,应该得到很好的继承。

 

东方绘画:您1961年从成都市美术学校毕业后,在成都市蜀绣厂从事过美术创作设计工作。这段工作经历带给了您怎样的影响?

郭汝愚:我在蜀绣厂从事的主要是工艺美术的设计和创作。可以说,在文革时期,是工艺美术挽救了我们的传统文化。因为在那个时期,在“极左”思想的影响下,水墨画被认为是士大夫阶层的代表,是要批判反对的。那个时候,我们国家除了“乒乓球外交”,就还有一个“工艺品外交”。当时的艺术都是要为工农兵服务,政治色彩很强。蜀绣厂在那时是国营企业,接的都是政府的订单,产品都是要作为礼品赠送到别的国家的。因此,在蜀绣的创作上,需要体现中国传统文化的特色。因此,在蜀绣厂的那几年里,我能够潜下心来进行绘画创作。

但是工艺美术又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作品的装饰性很强,民俗性很强,题材比较相近。装饰性一旦强于绘画性,则会失掉国画本质,这样的画称为装饰画更恰当。因此,搞工艺美术时间长的人会很容易带匠气,带俗气。这就需要个人多积累,多开阔自己的眼界来克服这些问题。我当年很幸运,能够有机会出川和很多画界的老前辈一起工作。从他们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开阔了自己的眼界。

 

东方绘画:您是怎么样保持持续不断的创造力,不断提升自己的?

郭汝愚:首先,艺术家爱好要广泛,对待事物要有开放的心态。我闲下来喜欢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有的时候还会去附近的学校,看小孩子们的画。因为儿童没有受过任何培训,他们的画里有最天然最本真的性情流露。这些对于我都是很好的启发。其实,要坚持学习,要像海绵一样吸收和学习。我之前喜爱上古玩收藏,去北京逛的时候,从早看到晚。我就带几个馒头和一瓶水,一看就是一天,同行的人都坚持不了。人就是要不断地吸收,不断学习,才能不断充实自己。再来,画家一定要有包容的心态。对于世间万物,对不同于己者尽量以宽容的态度对待之,甚至吸收其优点以丰富自己。

 

东方绘画:说到收藏,郭老师您比较偏爱哪一类的收藏?
郭汝愚:我主要还是收藏字画,还是比较偏爱古代的字画。如果是近代的,我比较喜欢海派的,比如任伯年。吴昌硕也属于海派。他们的作品参杂有西画的味道,色彩比较讲究,画风不那么苦涩,生活味重些;还有一些,比如虚谷的,文气就比较重一些。

东方绘画:郭老师,您现在每天工作多长时间?创作的素材来源于哪里?

郭汝愚:我现在每天画画的时间大概8个小时,以往还要多些,9到10个小时,一年365天基本上天天如此。到底画些什么呢?一方面,我能表现的内容和方法都比较多,主要靠的还是生活中长期积累的素材与灵感。另一方面,比较闲的时候,也会思考画画的题材。我看电视的时候,会边看边画,或者看完了自己再回想、再画。我每天早晚都要散步。早上起来散步就考虑今天我要画什么;晚上散步的时候,构思的画已经画好了,这个时候就思考写诗的事了。我随身都揣着纸和笔,因为怕忘了,所以想起了就赶紧写下来,回家再看,再调整。有些时候看上去没有怎么动脑筋,但实际上这些想法已经融入在你的脑筋里了。比如最近我帮别人写一首关于饮茶的诗。我平时喝茶是很随意的,别人泡什么茶我就喝什么茶。但是那首诗写出来后,朋友都很惊讶,因为我的诗里面有许多茶的名字、种类以及关于茶的历史、典故,而且都很准确。还有一次,帮我一个擅长画人物的学生写诗。这个学生是个京剧爱好者,京剧唱得也很好。我把诗写出来之后,学生很惊讶,说郭老师您怎么懂这么多,京剧的曲牌、唱腔和历史您都知道。这些从哪里来?我想那必然是平日里的积累所得。

东方绘画:郭老师能不能拿几首给我们晚辈欣赏一下呢?

郭汝愚:可以。

题卫萍白描京剧票友图长卷

徽班入京进宫墙,

二百余年颠欲狂,

衣冠优孟成新宠,

叔敖举止迷楚王。

只疑天上奏箫管,

卻见月女舞霓裳,

边塞将士唱倒板,

内宫佳丽亨二黄,

官家侨装作伶戏,

布衣粉面登御堂。

行内行外浑一体,

台上台下自铿锵,

画师妙笔精描绘,

满纸奇趣岀砚床。

品茶图

蒙山登上颂茶经,

山泉细烹碧螺春,

吴人常夸烏龙好,

蜀女尤重铁观音,

座上满盏毛峰绿,

闲中半壶竹叶青,

碧潭飞花似飘雪,

翠云香染白玉樽,

世间绝品谁共饮,

常念情深梦中人。

题九寨沟诺日朗瀑布

人道九寨是仙山,

万峰巍峨入云端,

紫阁神阙丹岩秀,

青城仙宫幽径宽,

一江飞雪凌空起,

百里奔雷撼地喧。

青龙滚滚衔天落,

白练锵锵溅不穿,

乍疑谣池玉堤缺,

忽呀银河泻人间,

千丈壁立虹霓秀,

万仭峰横翡翠川,

欲寻宵汉仙踪迹,

不敢芒鞋踏花残。

题山水图

奇峰凌霄觉高寒,

浮云只在半山间。

葱茏万象日初落,

缭绕雾霭断层峦,

巍峨翠氛标神秀,

古壁丹青绝大觀,

千岩阻积撑天起,

万壑萦迴压地蟠,

绿苔雨后翠如黛,

红叶风中殷若媛,

青分巴蜀览八极,

气压衡嵩俯众山,

凝烟绝谷神仙会,

照日丹莑鸾鹤还。

灵台阆苑分瑞霭,

谷树芝田隐斜岚。

霭光两向白云阙,

黛影中开青晖峦,

草深露重鹿易过,

峰高路险樵难言,

翘首欲寻霄汉路,

惟见云行鹰飞难。

 

东方绘画:除了国画,您还画过油画、水粉画。您是怎么样理解中、西画关系的?

郭汝愚:国画与西画是基于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哲学理念而发展起来的两个体系。西画是完全的写实,是物象的直接写照,而国画则不然。国画从起源到现在都遵循着东方的哲学思想在发展。国画不是把再现客观事物作为手段和目的,而是要把表现的对象作为反映其心境、思想为宗旨。我2001年应邀参加巴黎卢浮宫举办的世界美术大展。那里展出了近年来世界各国的美术作品,给人的感觉大同小异,一种风格,反而中国画特别突出,没有一个与之相似者,很引人注目。

但是两种艺术都有其存在的原因和价值。艺术家需要有包容的心态来不断接纳和学习。我常说的,吃猪肉不会变成猪,但是要吸取其营养来为己所用。很多人把西画中的光影生搬硬套到国画中,这样是不可取的。我也学习西画,在创作中也会融入一些西画的元素进去,但是在画面中是看不出来的。

当然,美的东西是共通的。虽然语言不通,外国人和中国人对于真正的美,感受却是相同的。

 

东方绘画:国画中,技法是可以较为直观地判断的,但是“意”、“意境”的判断却往往会因人而异、主观性很强。那么,怎样来判断“意”和“意境”呢?

郭汝愚:这是一个个人主观感受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像我们出去游山玩水一样,有的人去了峨眉山下来就觉得没有意思;有的人带着欣赏的眼光,会觉得山上的一根草、一棵树看着都是一种享受。其原因就在于观者的深度不一样。王维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事实上讲的就是感受和意境问题。

刚刚提到了技术和意境,这两者还不能割裂开来。好的技术才能彰显意境,而好的意境必然是技术反映出来的。如果技术不好,是反映不了意境的。没意境的画不见得都是不好的画,它可能更讲求技术,以技术性强见长。

现在的艺术界,审美的标准日渐多元化,评判当代艺术的标准也多元化了。有的作品强调的是意境,有的作品强调的是技法,还有的作品强调的是思想性。比如齐白石的花鸟画,就很少表现意境,但是技法高超。吴昌硕也是这样的。吴昌硕的画更强调笔墨技巧,他的意境都是通过诗来反映出来的。但是齐白石的山水和一些人物画就不一样,都是大笔挥洒的大写意。有的画一看就能写出很多诗来,这就说明此画意境丰富;如果有些画看了之后写不出诗来,这种画就没有什么意境,但是这样的画也不见得不是好作品。                                           

现在意境已经是一种特定的艺术现象了,而且这种艺术现象也在改变。比如宋画,现在拿出来看,有很多画可以写出很多诗来。因为它通过艺术的手法表现的是生活,表现的是生活的真实性。但是在当代,艺术观念发生了变化。很多当代的画表现的不再是生活,而是创作者的思想。这个思想就不存在意境的问题了。所以说,艺术观念现在已经发生了改变,创作者要表达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意境的范围。

比如我画的《重彩狮》,就不存在意境的问题,只存在画面的思想性问题。我们过去说中国人是沉睡的狮子。我在那幅画里画了有很多的狮子的面部,有的是愤怒的,有的是凶猛的,有的在呐喊。我想表达是,中国人看到世界了,已经站起来了,是睡醒了的狮子。这幅画我想表达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思考和思想性的东西,而不是意境的问题。作为画家,我是很愿意思考一些社会问题,作品中自然也会投射出一些时代特征。

东方绘画:郭老师最近创作的新动向是什么?
郭汝愚:因为明年年初我将在台湾有一个大型展览,所以需要创作一批作品。其实我有很多想法有待完成,比如在生纸上画工笔。因为这个对驾驭纸的能力要求很高,全国能做好的人非常少,这个应该算是我的强项吧。我之前已经有了一些尝试,应该说还是比较成功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想着能更进一步,创作一些大型的作品出来,希望能有时间吧。

东方绘画:郭老师,您的夫人是著名的川剧艺术家。那您平时爱听川剧吗?
郭汝愚:川剧、京剧我都很喜欢,我觉得京剧的优势是唱腔好,川剧的优势是表演好。很多年来画家和戏剧艺术家都有着很深厚的友情及交往,两者形势表现上有很多相同的地方,都在写意。所以从夫人在午台上的表演中激发出很多灵感。我们会经常在一起探讨戏剧与绘画方面的话题,她也是我每幅画的第一个观众。时常也会站在一个戏剧专家角度对它进行点评。川剧有很多好的剧本和独特的表演形势。前几年我和夫人夫观看了《变脸》《巴山秀才》《死水微澜》等戏,从剧本、导演、服装、音乐、灯光布景到演员的唱腔、表演都比过去有很大的改进和提高,走出剧场很久都还沉浸在那剧情之中,非常享受那样的戏剧艺术那样好的剧目。戏剧总归来说还是属于上层人仕和懂历史及有文化的人欣赏的。就像看国画,如果没有一点艺术基础,是看不懂其中奥妙之处的。
奥地利歌剧是世界很有名的,观众都是着正装观看演出,欣赏歌剧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但是你看完之后会发现,我个人认为歌剧比起我们中国传统戏剧表演形势显得过于单一,让人玩味的东西少了些。我认为中国的戏剧更抽象、更高明。

中国戏剧和国画一样应该都是东方人而且具有很高修养的人玩味的艺术。我想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

郭汝愚:“作画就像将军指挥作战”

  11月19日,由四川省委宣传部、四川省文化厅、四川省博物院、四川省美术家协会、四川省诗书画院共同主办的“‘艺海留痕’——郭汝愚中国画作品展》,将在四川省博物院隆重开幕。

  郭汝愚在接受华西都市报记者专访时介绍,此次展览将展出约200多件作品,绝大部分是他近两三年的新作,也是他在继世界各地举办个人展览之后,首次在四川省博物院举办大型个展。日前,记者来到郭汝愚在成都的家中,亲身感受到一位一流画家的创作环境。墙上的画作、桌上的瓷器,以及院子里摆放的大型照壁藏品,共同营造出一种浓浓的艺术气息。在这样的氛围中,郭汝愚将自己从艺几十年来的感受、心得娓娓道来。

人物简介

 郭汝愚,1941年出生于成都郫县,1961年毕业于成都美术学校,随后在成都市蜀绣厂从事美术创作设计达20年。擅长中国画花鸟、人物、山水和现代彩墨画,作品有新意,工写兼能,个人风格突出,生活气息浓厚。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为四川省诗书画院专职画师,并任四川省花鸟会副会长、成都工笔画会会长,成都艺术学院副院长、教授,美国加州大学帕摩那分校、加州工商大学客座教授,美国夏威夷郡荣誉公民。



壹 不打底稿画工笔敢于创新成“绝技”

 众所周知,工笔画就是“尽其精微”,无论是人物,还是花鸟,都力求形似,每一个细节都注重写实。

  但郭汝愚却用写意画的画法勾勒出工笔画中的人物、花鸟等,这就很好地避免了工笔画作品中易犯的“匠气重”的弊病。

  在工笔画的技法上,郭汝愚也进行积极的探索和创新。对绝大部分画家来说,工笔画是需要打底稿的,可郭汝愚却独创了“不打稿子”的工笔新画法。

 工笔画创作大多采用“九朽一罢”的画法,即先以朽笔勾画形状,数次修改,继以墨线描成。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郭汝愚尝试用一支笔一气呵成。“就是在开画之前,在心中打下大致的腹稿,然后直接在宣纸上作画。艺术有自己的逻辑,不事先规定死,即兴发挥反而常常有惊喜出现。”

 对于自己这一创新做法,郭汝愚还用一个比喻来阐释,“画家就像将军指挥作战,敌人从哪个地方来不会先告诉你,因此你要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只要你具备布局变化的能力,当然就会胸有成竹了。”

 他还与记者分享了一个细节,“有人听说我画工笔画不打稿子,不太相信,还专门来看,我就特意从早上十点一直画到下午三点半,把一张六尺的工笔画画出来,目睹全程的他,佩服得很。”

  在郭汝愚家里,除了纸质画外,还有不少瓷器作品。原来,近年来,郭汝愚与景德镇瓷器厂商合作,直接在瓷器上作画。在将中国画艺术与瓷器艺术结合、扩展中国画新材料载体这一领域,郭汝愚又走到了前列。

 最初的灵感,是郭汝愚曾在美国高价买了一个瓷器,竟然发现上面是复制的自己的画。

 这件事,让他灵机一动:“我为何不尝试自己在上面画呢?于是我就到景德镇,他们让我在一块瓷板上试验,果然效果非常好。”

 瓷器上作画,难度要高于在纸上,要求画家构图更严谨,技艺更高,“在瓷器上作画,并不顺畅,画起来常常要耗费很多的时间。”

  在近十年的时间里,郭汝愚的陶瓷画作也就一百多件。

  贰 多元风格受青睐美国出版社推专集

  在当下,画家想出画册并不难,可由美国知名出版社为其出版作品,则很罕见。郭汝愚便是其中的一位。

  2007年,《郭汝愚大型个人绘画作品专集》由美国国际艺术出版社出版,这是继上世纪50年代的张大千之后,美国国际艺术出版社为中国国画家出版的第二本专集。值得一提的是,该书首印即达到10万册,还通过美国亚马逊等图书网站向全球推荐。

 郭汝愚也曾问美国国际艺术出版社的人,“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我并不是最有名气的一个。”

 对方的回答是,他们只看手艺,不看名气。“而且他们很欣赏我的作品所具有的多元风格,以及在技法上的突破。”

 在绘画上,郭汝愚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多面手”,他虽以画花鸟见长,但也兼擅山水、人物。不论工笔写意,均能自成一格,成就颇高。“我不给自己设限。艺术就应该不断探索。”

 回忆过去的间隙,郭汝愚坦承,自己能对工笔花鸟做出一些创造性的贡献,跟在成都蜀绣厂20年的工作经历有分不开的关系。

 而近年来,随着他艺术造诣的不断精进,郭汝愚的作品也受到藏家的格外青睐。但他却保持着一贯的低调与谦虚,“我对名利看得很淡,只要能每天开开心心画画就行了。如果哪天不画画,就感觉像少了点什么。”

 叁 为四川画家自豪“艺术之心很纯粹”

 提到四川画家画作的整体面貌,到过世界很多地方的郭汝愚,语气中也为川人自豪,“毫不客气地说,我到过很多地方,我真觉得咱们四川画家的作品很出众。这一点,也是很多省外人士公认的。”

  分析其中原因,郭汝愚认为,首先,四川艺术资源丰富。其次,四川人性情洒脱,会花时间在感兴趣的事情上。在物质上懂得知足,这种不急功近利的氛围正适合艺术创造。而这一点也在四川画家们身上有所体现。“我接触到很多画家,画卖得并不好,但还是潜心作画,因为他就是喜欢,艺术之心很纯粹。而且画家之间见面,一般不会问对方一幅画能卖多少钱,而这些在外地我见得很多。”

 力挺巴蜀画派“一股凝聚的力量”

 虽然四川画家目前在全国画坛的表现很卓越,但是郭汝愚还是有他的忧虑:“跟现在难找好中医一样,国画家也有人才断层的危险。”

 他特别提到我省当前正重点打造“巴蜀画派”的重要意义,“当下艺术学习环境很好,政府也提供了很多发展文化的便利条件,要培养出人才并不比以前难。所以我认为,打造‘巴蜀画派’就很好。至少让人看到还有这么一股凝聚的力量,时刻提醒人们,传统绘画是宝贵的艺术财富。”

 “我曾听到有反对‘巴蜀画派’这个概念的一些声音,大体是认为,一个画派概念要成立,要符合几个条件:有领军人物、统一的风格、共同方向努力。我认为这种观点是站不住脚的。”郭汝愚强调,“因为这种说法,把‘画派’这个概念理解得太狭隘了。如果有什么画派符合那个标准,那就不能叫画派了,而只能叫一个小画社吧。比如同是‘海上画派’,吴昌硕和任伯年,风格有很大的差别啊。所以我认为,画派是一个大概念,而且内涵是动态的,达到多样性的统一。”

来源:华西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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